嫣然

Because of love.

铠约同人文《海鸥情人》(上)

龙域领主×绝影神枪

前情提示: 本文中露娜和守约没有爱情没有爱情没有爱情,所有的亲近都有原因,有种感情远在爱情之上,比之更加坚韧。

欢迎评论OK(ゝω・´★)



00

  “你在看什么?”

  “看飞鸟。”

  百里守约没有移动目光,狙击手绝佳的注意力运用在观察远去的候鸟身上时,足以辨别领头鸟尾翎上的灰色绒毛。它们扇动着长而有力的翅膀往南下飞去,也许在太阳落下前它们能飞越这座城,找到一片森林栖息一晚。

  龙域的主人顺着男人的目光从城墙上望过去,那些候鸟已经模糊成一片灰色的点,几乎要融化在日落里。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混血种的目力好得令人望尘莫及,即便他深夜归来,城墙上的狙击手往往早就冲他招手致意,以至于让他分不清对这个混血种而言哪里才是地平线。

  “看出它们和去年的不一样了么?”铠不再执着于继续同狙击手在视力上分个高下,打趣道。

  “领头的鸟受伤了,或者它其实不是以前那只。”百里守约沉溺在思考里,声音显得有些放空。

  铠闻言一愣,而后轻轻笑起来:“这句话不能让别人听到,否则他们会说你更像领主。龙域的主人,都不知道自己领地里有多少飞鸟。”

  男人没有告诉他其实他就很像飞鸟。更形象得说他很像海都的白鸥,每年它们都要依靠超乎想象的意志飞过无处停靠、补给的大海,南下寻找更温暖的家园躲避寒冬的追赶。你很难想象当海都人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意图征服波涛汹涌,为此不断更新坚船利炮,而在海都人造出第一艘小木船之前,白鸥们就已经单纯依靠生物的本能和毅力,跨越了空荡、无垠的海洋。

  “原来领主需要知道每年领头的鸟是不是原来的那只。”青年放空思想顺着他的话继续下去,这样的对话漫长而没有意义,但意义本身在于与他说话的那个人,至于谈话的内容则显得无足轻重。

  “在海都有一种海鸥——”

  “它们能飞过整片大海去南方度过寒冬。”百里守约懒懒地从趴在城墙上变成站起身,“我真的怀疑你有一个海鸥初恋情人,才对这种鸟这么念念不忘。”

  “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却不是你就是那个海鸥情人?”男人忍俊不禁,却又饶有兴趣。

  “因为我是北上来到龙域的。”百里守约忍不住小小的白了男人一眼,“除去我本身是狼这件事,南飞这个意象和我不符。”

  “说来听听。”百里守约回过头来看着铠,“我还没有小气到和你的初恋斤斤计较。”

  “跟现任情人谈初恋,听起来又愚蠢又可笑。”

  “我想知道龙域领主以前喜欢什么样的人。”

  他回身继续趴在城墙上,像是对着风、对着云、对着万里无垠的丛林低低地呢喃。

  下一秒忽然被一股力量裹挟着抵在城墙上,那只冰凉的、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他的脖颈,若有若无地施加恰到好处的力量,把他半个身子压向身后的百米悬空。

  冰凉的香气如同入侵龙域的寒流,灌入百里守约的鼻腔。女孩坚硬的甲胄抵在他柔软的腹腔,极其危险地贴近毫无保留的脏器。

  他对上女孩那双冰蓝色的、宛若冻结的沧海一般冷峻、冰凉的眸子。

  “清醒了么?”

  

  

  01

  露娜·阿尔卡那回溯记忆,从四百年前成为龙域领主,执掌龙域开始,到四百年后心绪、情仇都被磨得卵石般光滑,期间不乏有忤逆者企图将年轻的龙王逐出领域,但她是光辉的阿尔卡那,没有愧对身体里龙族的血液。

  她的盟友、她的伙伴最近却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,执拗地认为龙域的主人是另一个叫做铠·阿尔卡那的人。

  龙域的女主人有六个兄弟姐妹,她是在年轻一辈的逐鹿中唯一活下来的小龙,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领主。

  铠·阿尔卡那,就像一个冒名者、一个骗子,一个子虚乌有的人,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她唯一信任的盟友心中的龙域领主。

  这让女主人从奇怪,变为不满,最后转变为愤怒。

  他帮助她活下来,她帮助他在龙域中站稳脚跟,成为整个龙域唯一一个能够左右她心思的软肋,这些过去似乎被另一个小偷盗窃了,盟友在她心中的地位仍然无可撼动,但在对方心里,她的权力、地位、荣誉,都移交给了这个铠·阿尔卡那。

  甚至她的姓氏,她荣耀的、独一无二的姓氏。

  于是再一次看到百里守约与虚空对话,好像那里真的站着一个人那样的时候,露娜的不满在瞬间被点燃,她一把扼住对方柔软温热的脖颈,压着他半个身子探出城墙。

  “这里没有铠·阿尔卡那,如果你想见他,我现在就送你去地狱和他重逢。”

  看着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碎,女主人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满意。

  她要敲碎他无望的梦境。如果龙域即将到来的风雪不足以让他清醒,那么她必须帮助他,让那个冒牌货铠·阿尔卡那在他的大脑中死去。

 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铠·阿尔卡那,那些相互扶持的、北上的白狼和落魄的龙的故事,超越情爱,而成为更坚硬、更不可摧毁的牢固感情,是属于他们两个的。

  她不会真的伤害百里守约,她只想把那个本就未曾存在的人,剔除他的脑海。

  他们是王和重臣,战友和恩人。

  

  

  02

  他们是白色的狼和蓝色的龙,离开的和被丢弃的。

  他们走过了龙域有史以来最长的雪季,被丢弃的龙落魄地流浪在雪地里,流离失所的狼也落魄地流浪在雪地里,分不清他们谁救起了谁。

  阿尔卡那最血腥最黑暗的家族传统再次降落在这片雪域,春暖花开之际、冰雪消融,覆盖在白雪下的龙域将会再次焕发生机,迎接它的新任主人。

  龙族的血液和冰雪一样冷,手足没有情深,血亲之爱比水更稀薄。最小的女儿成年的宴席在午夜结束,继承的厮杀就在翌日天还未亮时开始。

  长女死在天蒙蒙亮的时候,匕首刺开她的胸膛,把那颗曾鲜活跳动的心脏搅得血肉模糊。死亡就在那一刻拉开帷幕。

  被寄予厚望的长子亲手杀死了弟弟妹妹们,但最终被残存的几个围剿。刚刚成年的小妹出人意料地继承月光之力,在众人的协助下把昏迷不醒的长子扔进了冰天雪地里。

  七个兄弟姐妹中,只有他们两个是同胞兄妹。最终妹妹战胜了所有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,踏着血走向了坚硬、冰冷的铁王座。

  她并没有成为龙域领主。最终那个被抛弃的长子重新回到故乡,在殿堂中的妹妹把象征龙域的权杖交还给了哥哥。

  千百年来第一次,继承人们的厮杀以两个幸存者为结局落下帷幕。

  在长子流亡在外时,遇见了将他拉出死亡边缘的狙击手,后来回到家乡,狙击手成为王座下无人可以动摇的存在。

  回忆总要从这个救赎的故事开始。百里守约望向远方,例行公事般从头梳理两个人的过往。他望向龙域无垠的疆土,举目四望,似乎每一片树叶都已落尽,龙域的寒冬又要来了。

  

  

  03

  龙域的寒冬又要来了。露娜踩着湿漉漉的靴子走在长长的回廊里,那条路长得像是要走到靴尖上的雪都消融、皮革被火把烤干,才能走到尽头。

  在这个冬季来临之前,她的盟友与她辞别,要趁着雪线覆盖龙域之前南下,并允诺将会在次年春季回来。

  也许那个允诺只是说服她的托词,这次辞别并不会有重逢之日。但是她还是允许了,毕竟那不是她的仆人、佣兵或者骑士,他是自由自在的,可以随性去到任何地方。

  龙域永远接纳他,无论一个冬天之后,还是一百年、一千年之后。

  没有软肋的龙王将无坚不摧,但她仍然不希望离别是发生在冬季。她憎恨寒冬,也忌惮寒冬。风雪过境的时候她的旧伤会隐隐作痛,像是某种特殊的纪念,提醒她血腥的过去。

  披风扫过冰冷的地面,她沉重的长靴踏过水洼、溅起泥点。

  “当年继承人内战的时候,你经历了什么?”

  露娜高举火把,让温暖的光芒照亮沉重的、透着寒意的书脊。她顺着高大林立的书架一排一排找去。

  “大哥将我抛弃在城外,回去之后我杀了他。”

  在最深处她找到了此行的目的,她把那本石头般沉重的书取下来,将火把搁置在铁甲上。厚重的阿尔卡那家史尘封的过去是客观的、冷静的、不为所动的,不会被谁肆意更改。它们沉默地铭记着这段历史,那是由胜利者书写的、属于赢家露娜·阿尔卡那的荣光。

  “长子的名字是什么?”

  “阿尔伯特·阿尔卡那。”

  露娜的指尖划过泛黄的、略带尘屑的族谱:“阿尔伯特·阿尔卡那,第十六代长子。”

  族谱上的画像有些模糊,隐约可见冰蓝色的头发和瞳眸,被时光侵蚀得斑驳。

  听到答案的混血魔种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怜悯,就像是看着一个永远不懂得变通的、天真愚钝的孩童,惋惜而又无奈。

  露娜闭了闭眼睛,她的兄弟姐妹的面孔早就如同被水晕染的墨迹一般难以辨认了。仇恨随着记忆一起慢慢稀释,阿尔伯特·阿尔卡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她已经记不清了。

  她翻过陈旧、脆弱的族谱,试图寻找盟友口中的那个名字,即便家族如此庞大,旁系如同枝叶般繁茂,她也依然不能寻找到哪怕一个相似的名字。

  女主人定了定心神,觉得自己也变得荒谬了起来,居然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。是百里守约的错,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铠·阿尔卡那。

  “铠·阿尔卡那……”露娜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,倏地合上厚重的族谱。

  “……冒牌货。”

  女领主将族谱狠狠地掷到地上。

  

  04

  百里守约将滑落到地上的地图捡了起来。

  天亮了,已经到了他预定好的动身时间。露娜并没有来送他,好像笃定他还会回来,短暂分别一个冬季对于拥有近乎永恒生命的龙而言,仿佛只是一个朝夕。

  他慢慢地起身,拾起地上的行囊,检查过武器、子弹和匕首,在破晓前离开了龙域的城堡。

  “循着野兽的足迹走,否则你可能下一秒就掉进坑洞里。”

  “我当然知道,你怎么变得啰嗦这么多。”牛皮长靴替百里守约尽职尽责地抵挡着试图钻入裤脚的冰雪,他费力地跋涉在刚刚下过雪的路上,再次抱怨无常的天气,一定要在他启程的前一晚降下初雪。

  “毕竟难得在冬天和你一起重新走这条路,并不是很想和四百年前一样要背你走一天一夜。”铠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狼狈地在雪中穿行的青年。

  百里守约“哼”了一声:“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是未来的龙域领主,我必然不会让你背——我还想多活几年,不想折寿。”

  “你误会了,我非常情愿。”男人微笑起来,“我只是在忆苦思甜。”

  风雪仿佛都在惧怕龙域的主人,不肯掉落他的肩头。沉默片刻后男人开口:“你真的要去南边?”

  “对。”总算走到容易迈步的地方,百里守约喘了口气,掸去靴尖上的积雪,揶揄道,“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那边藏了你念念不忘的海鸥。”

  “你觉得我会把情人藏在大海南边——这样你就找不到了?”

  “我还怀疑你让龙域的候鸟每年给他送信。”百里守约漫不经心地接道。

  “这你就多虑了。”男人猛地挥起大氅,厚重的、温暖的绒布遮过青年的头顶,替他挡住枝头不堪重负而坠落的积雪。

  “毕竟龙域的一切都听命于你。”

  

  05

  “龙域的一切都听命于您,领主,时光都可以为您逆转,没有人敢于背叛您。”

  苍老的仆人缓慢地跪下,大殿中鸦雀无声,龙域领主的怒火笼罩在城堡上空,总要有人说些什么来平息领主的怒气,这个时候唯有德高望重的亲信敢于开口劝勉。

  百里守约走后,留下一整个冬季给露娜彻查究竟是谁蛊惑了她的盟友,然而整个龙域中与百里守约接触过的人无人知晓这个“铠·阿尔卡那”。

  彻查无果让龙域的女主人更加震怒,没有人能够在她的领域中翻云覆雨,她更不能允许有人明目张胆地离间她最亲信的人,而不被察觉。

  毫无头绪让露娜更加烦闷。百里守约不会凭空臆想出这样一个人,更不会把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塑造地如此真实,一定有人对他做了什么。她记得他们第一次争吵的那个晚上,百里守约难以置信地质问她:“你疯了么露娜,铠!铠·阿尔卡那!龙域领主,你的哥哥……你不要开玩笑露娜,你好好想想!”

  他惊慌失措地拉着她,仿佛威逼也仿佛恳求一般地提示她:“和你一样的冰蓝色的头发和眼睛……是他带我来到这里的,是你亲自把龙域的权杖交给他的!”

  年轻的龙域领主猛地一掌拍在青年的侧脸,盛怒之下她忘记了控制力气,那一巴掌极其用力,比起巴掌更像是压住他的头猛推了他一把,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,也把绝望的人毫无防备地推向的展台。

  青年猝不及防地扑撞在展台上,展台上收藏的玉雕落下来,正砸在他的颅骨上。

  青年瞬间失去意识,耳朵里流出粘稠的鲜血,顺着他的侧脸往下滚落。她茫然无措地看着他像个装满血的容器被敲开一条裂缝一样,鲜血止不住地从他耳朵里涌出来。

  他们刚刚经历一场恶战。人类妄图侵犯龙域、掠夺财宝,那个领头的、极为厉害的术士召唤出恶鬼一样的东西,重创龙域。

  龙族从不染指人类的土地,但却是人类口中无恶不作、杀伤抢夺的孽种。露娜带着军队抵挡人类的进攻,百里守约只身突入敌军,等到露娜赶到时,那个术士领袖已经死亡,百里守约整个被血水泡透,昏倒在雪地里,冰冷地像是周遭的雪一样。

 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,百里守约对此绝口不提。

  冲动动手的那一瞬间露娜已经后悔了,她仓皇地捧住他不断垂落的头,温热的血很快浸透她整个手掌。她的冲动让大战过后脆弱的、支离破碎的青年终于不堪重负,身体的病弱和精神的崩溃一起冲垮堤坝,让他再次陷入漫长的昏迷中。

  她最后的信任和依靠、最后的伙伴,茫然雪季里唯一的火把,即将熄灭在与她死里逃生的那个冬季一样冰冷的另一个冬季里。

  战争让她一无所有,她的领域生灵涂炭,她的部下死伤惨重,战火烧掉了她的家园,把她最重要的盟友折磨得千疮百孔扔进雪地里,用他的血融化身下的寒冰。

  只要百里守约能够痊愈、能够重新好起来,她绝不再斥责他的一切言行,如果他笃信什么铠·阿尔卡那就让他去信,她绝不再伤害他、绝不能失去他。

  露娜放任百里守约在城堡中肆意穿行,哪怕是只有领主才能进入的地库也畅通无阻。一切调查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,直到有一天,她眼睁睁地看着百里守约站在城墙上,对着空无一物的身边轻声笑道:

  “——它们能飞过整片大海去南方度过寒冬。你已经要说一百遍了,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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